我是被电话铃吵醒的。
老板让我去华夫街陪李先生喝茶。
喝什么茶，怎么喝，我自然也是知道的。
可当我对着镜子穿上一身廉价的西装，看着镜子里的人，我突然有些抗拒，可隔着衣服摸了摸小腹上的纹身，我对着镜子自嘲的笑了笑。
今天我的运气没那么好，我的雇主不仅没因为我叫的好听，而多给我些小费反而给我老板打了电话，说我叫的名字不是他。
我赤裸着身子，站在一旁盯着自己泛红的脚尖。
我不记得了。
老板说我任由他处置，于是我再次醒来时。
躺在医院的病床上。
小护士见了我欲言又止，我也八成知道她是羞于说出口的。
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，于是我冲他笑笑。
“有什么事吗？”
我是不甚在意，毕竟我早已没有什么脸面了。
“林先生。
您的家属……”
“我没有家属。”
小姑娘犹豫了一会儿说“那好，我们这边希望您做好心理准备。”
“您尽管说吧”
“经过我院的反复排查，发现您患有胃癌三期。”
她又说了好多，但我没再听进去了，茫然的望着窗外掉光了叶的柏树，，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现在什么感觉，痛苦？悲伤？可能更多是茫然吧，我没有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，也没有做好当一个将死之人的准备。
但所有茫然都要被生活打败，在我知道这病床躺一小时费用后，我也顾不上还插在手上的针头，拔了拔了针，便赶紧离开了这个销金库。
穷人真的生不起病。
窝回我那小储物间，心里才有些许踏实。
仰着脸躺在床上，盯着长了几块霉斑的房顶，心里后知后觉的痛苦与绝望才如潮水般袭来。
嗅着薄被上那奇怪的臭味，我忍不住痛哭，薄被吞没了我的哭声，吸食了我的眼泪，却缓解不了我那满心的不甘与绝望。
为胃癌，为命不久矣，为小腹上的纹身，为那易碎的自尊心，我活像一只被人打断了腿的癞皮狗，模样可怜却丑陋与肮脏，只能暗自的躲在角落，徒劳地舔舐着我那好不了的伤口。
胃又开始绞痛。
我习惯性的想去拿床头那瓶过期了的廉价胃药，可又想到自己这治不好的破烂身体，手又缩了回来。
夹着疼痛的黑暗，总是很难挨，直到我梦见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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